专家讲堂 | 写在规模化发展三十年后——我国律所分所发展现状分析与思考（上）

发布时间：2022-03-24

专家讲堂 | 写在规模化发展三十年后——我国律所分所发展现状分析与思考（上）

赵曾海嘉维律师事务所

作者简介 PROFILE

赵曾海

北京市律协副会长

嘉维律师事务所主任

前言：律所为何需要规模化？

随着我国经济起飞，客户对法律服务的需求多元化日趋明显，单一类型的法律服务已无法满足客户多元化的需求，此时便需要律师事务所提供综合性、跨地域、跨边界的服务，规模较小的律所难以满足以上需求。

而律所通过走规模化道路，一是可以扩大自身规模，从而实现多个团队、多种业务、多元模式汇聚融合，为当事人提供综合的法律服务；二是能够打造优良的品牌形象，通过规模化显著提升业界影响力，实现从地方性品牌到全国性品牌，再到世界性品牌的跨越；三是实现业务增长，凭借规模化引入更多行业领域的律师，从而解决原本解决不了的疑难案件，或问津此前望而却步的招标项目，也可以打消客户需要“一站式”服务却担心律师在某些领域不够专业的顾虑。

目前，律师事务所合并、兼并、开设分所是我国律所实现规模化的核心手段。

（一）我国律所走规模化路线的基本模式分析

目前我国36826家律所中，有总所32599家，分所4227家，后者的总所主要为一线城市的大、中型律所，截至2021年10月前，国内所设立分所的发展趋势，总结起来有以下几种：

1、投资设立+直接管理模式：由总所统一规划和调配资源，总所和分所在管理上高度一体化。优点是总所对分所的管理程度高，易于控制风险和统一法律服务质量；缺点是前期成本和后期运营成本均较高。

2、吸收合并模式：由某一规模较大的律所吸收合并外地规模较小的律所成为分所，分所具有较高的自主权，而总所通过章程等手段来对分所实现一定程度的管理。优点是设立成本较低，周期短；缺点是总所与分所之间需要较长时间来加以磨合。

3、加盟或联盟模式：分所只缴纳一定管理费用并使用总所的部分资源，在某些业务上予以配合，其他各方面均独立，从而呈现出一种松散的挂靠关系。此模式的特点是总所和分所之间互不干涉，来去自由，但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因其过于松散，实际上相当于独立运作，难以实现真正的统一品牌价值。

律师事务所的规模化策略不可能采取完全相同的模式，已有的模式也不可能一成不变，而是应当根据客观情况的变化而进行相应的调整。在过去三十年中，我国法律服务行业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的阶段。在这一阶段，适合自身发展的分所管理模式才是最好的模式，没有标准模式之说。而当前我国律师业发展已经走过了初创阶段，有必要分析总结相关经验教训，以对未来发展做出判断。

纵观我国分所数量排名居前列的各大律所，第一、第二名分别在国内共有一百余家和五十余家分所，但其综合竞争力比起传统强所仍有一定差距，后者的分所普遍在二十家以下。可见，分所数量排名前列的律所，其品牌影响、业务能力未必超过位居后列的律所。而个别分所数量众多的律所，近年来出现了客户投诉激增，甚至总、分所矛盾公开化等现象，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影响。如何实现分所扩张、业务能力和品牌影响力的齐头并进，促进行业良性竞争和健康发展，是每一个律所管理者需要考虑解决的难题，也是监管者所迫切关心的问题。

（二）律所规模化进程中凸显的问题

1.地域发展不均衡

我国律师事务所设立分所选择的区域主要为经济相对发达省份，其中以广东最多，共有552家分所；西藏最少，仅有17家分所。大部分律所选择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省会城市建立分所，其中以深圳（191家）、上海（172家）、广州（127家）、北京（126家）和成都（126家）为最多。

这是因为经济发达地区具备更高的法律服务需求，尽管竞争也相对激烈，但仍阻挡不住各大律所来此争抢地盘。而与此同时经济欠发达地区尽管律所稀少，仍乏人问津。当然，中西部省份可以出台当地政策，鼓励北上广的律所来发展分所。但可以预计的是，经济发达地区律所“扎堆”的格局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将维持不变。

2.总分所难以实现“协同效应”

目前在我国，律所间的合并仍然是规模化发展的主要实践形式。而律所合并是否成功，亦遵循企业合并的规律，主要看合并后的律所能否形成协同效应（Synergy Effects），即在用户、收入、效率和数据上实现协同。律所的经营者必须在合并前充分评估，形成清晰的经营战略，实现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并防止可能产生的文化冲突及权力冲突，促进双方互信和维持利益平衡。

并非所有律所的合并均以皆大欢喜收场，而是存在高度的不确定性。如前所述，我国大部分律所走规模化道路设立分所的途径是直接改组外地律所，而未按要求实际派驻律师，导致分所如同藩镇割据，与总所基本没有隶属关系；个别律所片面寻求扩大规模，盲目增加律师人数和分所数量，也造成旗下律师的职业素质和业务能力良莠不齐。如此大规模扩张，必然无法保证加盟的律所与总所在价值观上达成一致，形成上下一心的协同效应；从而造成冲突、矛盾频发，在管理、风控上都面临挑战。一些律所的总所与分所之间联系呈松散状态，未能实现管理上与品牌上的真正一体化；甚至出现分所和总所之间矛盾公开化，在业界造成恶劣影响。

2021年10月，司法行政机关下发《关于做好律师事务所设立和管理环节突出问题清理规范工作的通知》（下简称“《通知》”），要求对律师联盟、非律师以隐名合伙人方式控制律所、境外资本进入中国律师业和过度商业化运作等现象予以排查。《通知》下发后在行业内引发连锁效应，多家律所联盟相继宣布解散，以律所联盟名义组织年会、论坛、培训、颁奖、交流访问、专业研讨、党建活动、案件互助合作等活动也一概停止。

笔者认为，《通知》标志着我国律所“野蛮生长”的时代已经告一段落。监管部门以临时下达通知的形式来为律师行业划定边界和红线的做法，仍值得商榷，从长远看，广泛征集专家建议与社会意见，保证利益相关方的过程参与，充分评价政策的后果，最终以法律形式予以固定的做法更为妥当。

未

完

待

续

赵曾海

嘉维律师事务所

主任/创始合伙人

业务领域

刑事辩护与代理、法律风险与合规、资本市场与证券、争议解决与诉讼

扫码直通官网简历